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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紅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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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爆炸案已經兩個星期了。

天氣逐漸轉涼,最起碼早晚不能只穿一件短袖。這兩個星期雖沒什麽案子,卻也發生了許多事。

比如趙穎和李旭離開了這座城市去了老家發展,比如高策總是捧著手機和不明人士發著微信,比如林漠開始隔三差五連逼帶哄著喬離去自己家吃飯。

再比如,司世堂和葉念念終於正式交往。那黏黏膩膩秀恩愛的樣子讓整個刑偵一隊的辦公室都充滿了戀愛的酸臭味。

事情要從兩個星期前司世堂去東橋拆炸彈的那個晚上說起。

那晚,司世堂拆掉了警犬找到的炸彈之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擡頭看了看四周那些被炸得傷殘不全的人,心頭突然湧上了一股酸澀感。

他索性坐在地上休息,也顧不上平時的偶像包袱,他在這段休息時間裏想到了很多。

他先是想到了自己學拆彈的原因,或許是因為當時葉念念隨口說的一句“會拆炸彈好帥啊”,或許是因為這副身體不適合練散打但他又想能夠離葉念念近一點,但無論原因是什麽,總是和她有關。

他一直都是一副浪蕩花花公子的模樣,卻不知道要怎麽向暗戀許久的人表達自己內心真實的想發。從另個角度來說,他其實是自卑的,就連平時想給她買杯咖啡也要連帶著給全隊裏的人買,就因為怕她看出來。

但她和別人又是不同的。

司世堂總會在帶給她的咖啡裏多加一小袋牛乳或一個奶蓋。那時候的司世堂就像一個滿懷心事的小女生一樣,怕這些小心思被她看出來,又希望被她看出來。

他索性躺在鋪滿了碎石塊的水泥地上,正對著夜空,月朗星稀,明天應該是個晴天。他在那一瞬間就下定了主意:他要告白。

是的,他已經小心翼翼地瞞了這麽久,從初中的好感,高中的喜歡,到現在要快壓制不住的愛戀。

兩個人年紀都不小了,這些年來,他私底下解決了不少葉念念的桃花,但還是怕,怕她的好被別人發現,怕自己守護了這麽久她沒有發現卻和別人跑了,怕有一天自己或者她就像今晚東橋上的人一樣,沒有防備的就失去了生命。

這麽想著,他一躍站起來,快步地朝那心心念念之人所在方向走去。

這走著走著就變成了小跑,只因他現在想看見她。

司世堂終於在一處人群中找到了她。她就坐在那裏,手上拿著繃帶,不停地幫人包紮著。也不知道怎麽了,司世堂此時卻有種見人怯情的感覺。

葉念念幫人包紮好後,一擡頭看見了司世堂。她朝著司世堂揮揮手:“阿四!聽人說炸彈被你拆除了,你真棒!”

那聲音不大卻很清脆,司世堂感覺自己快要飄起來了。他快速走到葉念念身邊,柔聲道:“忙完了嗎?我送你回家。”

葉念念對上他的眸子,只覺得他今晚有種說不出的溫柔,便笑了笑說:“今晚你是大功臣,我來當一次護草使者。”

司世堂被她那俏皮模樣逗笑了。

兩人忙好之後,就坐進車裏準備回家。司世堂開了一段時間,挑了個有路燈的地方停了下來。

“念念!”司世堂側身看她,柔聲喊了一句,仔細聽還帶著幾絲顫音。

葉念念坐在副駕駛上,她太累了,但在車上也沒睡著,一直閉著眼睛假寐。她感覺到車停了以為出了故障,便問:“怎麽了?車壞了?”

司世堂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開口對她說:“你還記得這張椅子嗎?”

葉念念聽完司世堂說的話立馬往窗外看去,皺著眉思考,直到看見了一張長椅,便說:“記得。高中畢業的時候我喝醉了,你背著我回家,我說我想吐你就把我放在這張椅子上,結果我靠著你睡著了。”

葉念念邊說邊回憶,眼睛裏不自覺流露出柔情,嘴裏的話卻是煞風景:“怎麽,你想擼串了?”

司世堂還是沒接她的話,“其實那時候你靠在我身上睡著的時候,我……我……”他一時緊張竟結巴起來。

“怎麽了?你不會抽了我一巴掌吧!我靠!”葉念念見他不說話以為被自己說中了,眼睛瞪大,“我靠,我就說著玩兒的,你真抽過啊!”

“我親了你一口。”

“你抽我的話……啊?”葉念念這才反應過來,一時驚住,眼睛瞪得老圓,說不出話。

司世堂也不等她反應,趁著勇氣還在一股腦兒的倒出來:“其實那時候……不對,準確來說應該比那還早,我就喜歡你了。”

葉念念還是保持著那個表情,只是嘴張得更大了。

“我喜歡你這麽多年了,之前一直藏著不敢說,我怕你拒絕我。但今天看到這麽多人措不及防就失去了生命,我怕我有一天也……到時候我要沒說出這個秘密,我會死不瞑目的。所以……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照顧你?”

司世堂盯著她,想從她表情上獲取答案。然而葉念念還臉上一時看不出厭惡也看不出歡喜。

司世堂推測不出,又見她遲遲不說話,心裏快要急瘋了。但是他又不敢催著葉念念給出答案,只得在一旁焦急地等著。

葉念念保持了很久那個驚愕的表情,才發瘋了一般使勁摸著自己的臉和頭發。

司世堂又心急又覺得搞笑,忍不住問她:“怎麽了?”

“哪有你這樣告白的,都不提前約好。我忙到現在,頭發亂成這樣,連個形兒都沒了,臉上的妝也花了。”葉念念捂著自己的臉,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你連束花也不送,也太沒有誠意了吧!”

“啊!”“撩妹達人”顯然也忘記了這種事,他有些懊惱的抓了抓頭發,突然想起來什麽,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塊石頭,那石頭很小,但透明又呈六邊形,放在手上只覺得精巧別致。

“我剛剛拆完炸彈正好看見的,覺得形狀很好看,你……要不要?其實我也覺得拿不出手,放心,花我肯定給你買,以後每天都有!”

葉念念瞪了他一眼:“拿過來吧!”

司世堂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欣喜若狂:“你……答……答應了?”

葉念念直接從他手上拿過石頭,裝進自己口袋了,裝模作樣咳了咳:“好累,我要回家了。”

司世堂看她側面紅成一片的耳朵和脖頸,喜滋滋回答:“好,我明早過來接你。”

葉念念閉著眼睛點了點頭,心裏卻不如表面這麽淡定自若。司世堂說自己暗戀她的時候,她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於是這雙向暗戀的兩人,經過這一晚,就變成了兩個星期後眾人在辦公室裏看到的那樣。

兩人無時不刻不在秀恩愛的樣子終於惹怒了一夥子單身漢,於是兩人被驅趕到外面做任務去了。說是做任務,其實就是假扮成情侶幫江隊監視一個犯罪分子,當然,這兩人也不用假扮就是了。

說到江一天,自從知道葉念念和司世堂在一起之後,就天天喊著好白菜都被豬拱了,他要把葉念念搶過來之類的。然而當兩人親自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那些話就被這俊男靚女的搭配給堵回去了。

江一天傳說中的那顆脆弱的少男心啊,這次被徹底擊垮了。

高策倒對這一切沒有太大反應,他雖然看上去高大偉岸,讓人覺得他大男子主義,但其實他心思細膩,很看重感情,也很尊重別人的意見。

說他沒有太大反應是因為他的註意力都被微信裏某個勾人的小妖精給吸引了。

林漠聽著他一直沒停下來的“叮叮咚咚”聲音,默不作聲地移到他後面去,一把搶過高策的手機。不虧是隊長,動作之敏捷,讓高策只覺得一陣風從面前刮過,然後握在手裏的手機就沒了。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小妖精纏上你了?大學那會兒也沒見你開竅啊!”林漠邊說邊看手機屏幕,他早就想知道高策天天和誰發消息了。

然後他發現最上面的聯系人名字的時候就僵住了。因為上面備註著:林清。

高策還沒來得及搶,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打算搶,林漠就直接將手機扔給了他,多年的默契讓高策接了個準。

“你什麽時候和他聊上了?”林漠冷著聲音說,臉上也看不出表情。

正在一旁看書的喬離也看不下去了,但是面上還裝作一副沈迷書本的樣子,那兩只耳朵此時恨不得豎起來聽著。果然人生來的好奇心是遮不住了,不然就不會有八卦記者這種職業了,饒是喬離也過不了這個潛在定律。

“就上次那個白骨女屍案啊!從那天之後就時間就聯系,有時候一起出來喝杯咖啡什麽的。”高策裝作不在意,但還是偷偷註意著林漠的表情,發現他沒有怒意後松了一口氣,繼續道,“其實林清還挺健談的,我不知道為啥你倆……”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既然林漠自己不想說,高策也不願再次提醒他。

於是他話鋒一轉,又開始往喬離身上扯:“喬離啊,你最近是不是……圓了點?”

喬離手上的書差點沒掉到地上。

一旁的林漠倒是先開口了:“他前段時間累壞了,瘦的就剩骨頭了,我得好好給他補一補,不然到時候出勘現場的時候給暈倒了多丟人啊!”

林漠說完又盯著喬離上下三路的看,只把喬離盯的渾身發毛瞪著他才收回了停留在臀部和雙腿的視線,又來了句:“這樣比之前好看多了!之前就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還沖喬離使了個眼色,連一旁的高策都被電到了,“以後想吃什麽和哥說,你在這無親無故的,哥身為你的頭兒,得好好照顧你!”

高策“嘖嘖”了兩聲,感嘆道:“我們跟著你這麽多年,平時任勞任怨,加班熬夜的趕案子,也沒見你給我和阿四補過啊!”

林漠對他冷笑一聲:“你這天天不是和大明星一起喝咖啡嘛!怎麽能看得上我這種廚藝!”

高策嘴上說不過他,只好悻悻的閉嘴,低頭一看手機微信又亮了,也顧不上和他們耍嘴皮子,只用著一只大手掌靈活的按著手機,嘴也快要翹到天上去了,怎麽看都是一副陷入愛情的樣子。

林漠看高策這幅模樣懶得說他,又換上另一幅表情看向喬離,說:“秋天真是戀愛的季節,看我們隊裏這幾個,一個個跟發春了似的。我們兩個只能相互取暖了,今晚想吃什麽,我們下班回家順便去買。”

喬離擡起頭打量林漠,發現平時帶有壓迫氣場的男人此時像一只大型犬一樣看著他,那眼神亮晶晶的,滿含期待,讓喬離不好意思開口拒絕。

喬離猶豫了一會兒就敗下陣來,他無奈地對著男人說:“隨便吧!”男人才收回視線繼續整理手上文檔。

喬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就開始在林漠家入夥了,一開始以為林漠只是一時興起,想請他去家裏做客,他作為下屬也不好拒絕。後來這人竟然每天晚上都拉著自己去他家吃飯,一開始喬離還拒絕過,但是拒絕之後這人還是不厭其煩的喊著他。

喬離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兩個人一起吃飯,同時也挺感動。他是個孤兒,自從父母去世後在親戚那裏被踢過來扔過去也沒有人好好關心過他。而來到這兒後,林漠的關心就像一束陽光,讓他覺得心裏暖烘烘的。

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喬離無奈的對林漠笑笑,看來今晚是吃不成了,又有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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